读《厚土文丛》

孔明  2009年1月20日

 

读《厚土文丛》,感想就两个字:厚土。放大,也就四个字:很厚,不土。读每一本书,都是这种感觉。
十一本书摞起来,足有一尺高,还不厚吗?最流行的开本:异型16开;最时尚的设计:突出一方厚土的本色元素,张扬一代文人的本色气质。这样的书,能说不洋气吗?
庞进是老朋友,他的《平民世代》我读了。文如其人:厚重。他是研究龙凤文化的,龙凤的神灵赋予他宽厚而豁达的人文心胸,使他的创作永远摆脱不了对厚土的热爱,总排解不了对文化生态的忧虑,总释放不完讴歌故乡、礼赞山水、传播友爱的赤子热情。他出道早,文章自然老道,道可道,道不可道,便是老子的境界。读庞先生文,就能走进这种境界,这便是读者如我的荣幸。
郭志梅也是老朋友。她的《梅园晨心》还没有出版的时候,我已经荣幸地先睹为快了,还为她写了序。她与庞进相反,文不如其人张扬,文字朴实得像村姑唠叨,都是家常话,都是琐碎事。怎么想,就怎么写,不雕饰文笔,不伪装清高,不埋没梦想,坦率而不失坦荡,直白而不失真挚,这样的文有滋味,不做作,读起来不像聆听教诲,倒像人在旅途的自白。
赵心琴是才女。《听琴诉说》,眼耳身心俱受活。琴吟琴语,云卷云舒,长袖舞轻风,妙笔写春秋,别是一种性灵的文字。她是画家,文笔就像画笔,文章就像画语,细密密地道白,轻灵灵地抒情,把美的感受尽融入了水淋淋的文字之中。这样的文耐读,读的时候不寂寞,还做梦,梦见白云飞,彩云归;这样的文长久,就像绍兴女儿红,越长久,越容易使人陶醉。
我知道刘亚丽,零散地读过她一些作品,很感性的文字,很感性的说理,很感性的独白,让人过目不忘。最近系统地读了她《一地花影》里的十多篇散文随笔,感觉文字短短的,韵味长长的。一些寻常的人事到了她的笔下,竟然不寻常了,这便是她为文的长处和妙处。家长里短,到了她的笔下,如此津津有味,这又是她为文的老道了。读她的文字,忍不住要会心一笑。
每次看见张星利,我必联想到他创办的西安之子网,没想到他的散文集也叫了《西安之子》,叫得好。浏览了目录,觉得名副其实。张星利是别有怀抱的,若其不然,他不会创办西安之子网,也不会对他眼里的“西安之子”倾注那么多的热烫文字。他写人不拘谨,也不渲染,春秋笔法,史记风格。平铺直叙的文字里,蕴涵着文学的生命力。
认识靳光耀的时间不长,读他的文章很久,也很多。文和他的人一样实在,一样有张有弛。读他的文章,能读到一种寄托,一种追求,一种朴素的人文信仰。收入《苍生模样》的文章看似杂乱,实则有章有序。行文规矩,却又充盈活力,这便不易。写得得心应手,这就是出道了。
以前见过张剑的文章,以为是个阳刚男儿。不久前张剑访问,送她的《温情烟火》,才知道她是个才女。她善解人意,怕我吝惜时间,勾出两篇文章,供我重点阅读。我不受限制,读了十篇,觉得篇篇都新鲜。比如《陌上柳色新》,文如枯柳发新芽,春面不寒杨柳风,妙呀。《怀念外爷》,就那么倾诉,如数家珍,外爷栩栩如生,亲情跃然纸上。这样的文笔如果继续修炼,那一定会是自家的面目。
薛晓燕的《万千灯火》,是另一片天,读后有强烈的时代感。她的文章使我相信,唯有热爱文学是不够的,一定要有对生活、对人生、对世态独特的体验和领悟。我没有读完这个集子,却已感受到了晓燕的文字叙述,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她的《外婆》只能是她的外婆,别人没法写,写不出她那种灵性飞动而才情飞扬的文字来。她笔下的《我的弟弟》真好,就那么娓娓说道,说出一个一个的情节,画面感强烈,像电影蒙太奇。这样的文有前途,值得期待。
读黄伟兴的《怦然心动》,真就“怦然心动”了。翻开,挨篇读,一篇一种“感动”。他的《呼唤》以前读过,现在重温,仍然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他的《童趣》写得实在有趣,和赵心琴的速写画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的《女儿坟》使人心情沉重,又使人心灵不能平静。眼睛往下瞅,就有真善美;文心往上想,就有是与非。自古文人多思多忧,黄伟兴的散文随笔都是既“思”且“忧”出来的吧?
《鲁韵秦风》好。我是顾名思义,先抽出了这本书,看了一个上午。名副其实,果然是“鲁韵秦风”,有点像“两地书”。山东的汉子,居秦焉能不思鲁?陕西的文人,长关中自然梦微山。天赐情怀,使王培华的散文充盈着人之常情,包涵着人文追求。文不奢华,道却张扬,这是文人天生的立场。
《生命偶尔一刻的温柔》,另类的书名张扬着另类的文人个性。作者肖华义是孤独的思想者,他的文章不是文字在排列长短句,而是思想在催生妙笔华章。读他的文章,能感觉到灵魂总在先行,笔尖带着追问,情感充盈却不发泄,思想终于凝固为文字。对生命,他的感悟隐蔽于叹息,他的深思蕴藏于冲动,他的执着潜伏于率性,浪漫情怀外化为心灵吟唱,使他的文章很容易引起读者感性和理性的共鸣。这是真文字,也是真文学。作者让我们尊敬。
感谢老朋友庞进先生,他主编的《厚土文丛》十一种,给了我十一天的精神快餐。对每个作者,我都怀有敬畏心,不敢懈怠。我谓之为快餐,是就我的阅读速度而言的。我没有把十一部著作都一字不漏地读完,这使我遗憾,更使我不能满足。然而,即便是走马观花,我也发现了哪一朵花最鲜艳。肯定会有一些朋友的著作将长时间置于案头,置于枕边,置于卫生间,使我的身边不离不弃芳香,永远。
(2009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