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与凤凰

庞进   2005年12月1日  

 

在中华民族的吉祥符号和文化象征中,凤凰的地位仅次于龙,它是中国古人对多种鸟禽和某些游走动物模糊集合而产生的神物,所谓“羽虫三百六十而凤凰为之长”(《格物总论》)。而鸡,则是凤凰的比较重要的取材对象之一。

鸡的种类有多种,如锦鸡、野鸡、家鸡等。

锦鸡又称“金鸡”。雄金鸡头部散覆着金黄色的丝状羽冠,后颈部围生着金棕色的扇状羽,形如披肩,脸、颏、喉及前颈均为绣红色。周身羽毛,上背是浓绿色,羽缘带黑,中背和腰部是浓金黄色,至腰侧又转为深红色。尾羽超过体长二倍以上,大部分由黑褐、桂黄相间成斑状,到端部又逐渐地转变成赭石色。如此漂亮的羽衣,是名副其实的“五色备举”了。

野鸡又称“雉”,有环颈雉、孔雀雉、长尾雉等多种。雉的羽衣很华丽,黑白红褐黄各色间呈,且鸣声清脆。有的长尾雉尾羽达一米以上,舒展漂亮,接近于“凤凰尾”了。

野鸡经过饲养驯化,便逐渐成为家禽。家鸡喙短锐,足强健,有冠有髯,翼已退化,不能高飞。公鸡羽毛美艳,鸣管发达,善以时而鸣,膺司晨之职,因此被古人称为“阳鸟”(《周易纬通卦验》)、“知时畜”(《说文》)、“东方之牲”(《青史子书》),所谓“桃都山上有大桃树,盘屈三千里,上有金鸡,日照则鸣”(《括地图》);所谓“鸡为积阳,南方之象。火,阳精,物炎上。故阳出鸡鸣,以类感也”(《太平御览》引《春秋说解辞》);所谓“万家梦破一声鸡”,“雄鸡一唱天下白”。在一些民间传说中,鸡常常担当着叫醒太阳的“神鸟”的角色,甚至有鸡本身就是太阳变的之说,如畲族的《金鸡叫太阳》、汉族的《天鸡和太阳》等。

按《说文》所言,鸡是将自己的长喙尖嘴贡献给了凤凰。其实不仅如此,鸡和凤凰还有更多的关系。《乐叶图》称“凤凰至,冠类鸡头”,这是说凤凰头上的冠类似于鸡冠。陕西商洛丹凤县的凤冠山就亦称鸡冠山。《桂海禽志》载一种“乌凤”,其“颈毛类雄鸡”。雄鸡善鸣,有司晨的功能;凤凰也善鸣,所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百兽率舞,凤凰司晨鸣”。汉代李陵有“凤凰鸣高岗,有翼不好飞”的诗句,这“有翼不好飞”,也该是鸡的特征。中药里有一味能“润肺开音止咳”的“凤凰衣”,其实就是家鸡蛋壳内的干燥卵膜。而在中华传统菜肴中,大凡以“凤凰”为名的,一般都是鸡。如鸡爪被称为“凤爪”、鸡翅被称为“凤翅”、鸡腿被称为“凤腿”等。

整体上以凤凰为鸡或以鸡为凤凰的情形也多有所见。《山海经》载,丹穴山上有一种鸟,“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徐整《正律》称,“黄帝之时,以凤为鸡”。《淮南子?览冥训》言“轶鹍鸡于姑馀”,高诱注:“鹍鸡,凤凰之别名。”《孝子传》记,“舜父夜卧,梦见一凤凰,自名为鸡”。《吕氏春秋?古乐》中有“因令凤鸟天翟舞之,帝喾大喜”的话,天翟即天雉,也就是天上飞来的野鸡。《拾遗记》载,唐尧在位的时候,某小国献来一种重明鸟。这种鸟“双睛在目”,“状如鸡,鸣似凤”。能搏逐猛兽虎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后来人们就依照鸡的形象,将其或刻或铸或画地置于窗牖之上,以退魑魅丑类。

人们口谚中的“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凤凰落架不如鸡”等,都既说明凤凰和鸡是有区别的,又说明凤凰和鸡是相近的、相关的。似乎也可以这样理解:“鸡窝里飞出金凤凰”,是说鸡可以升华、“神化”为凤凰;“凤凰落架不如鸡”,是说凤凰也可以降格、“俗化”为鸡。十二属相中有龙无凤,但有鸡,那么,用凤凰取代鸡的位置,可不可以呢?我觉得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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