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美的原野

——序梦野《和梦想一起长大》

庞进  发表日期:2005年12月3日  

 

今年的五一长假,我做了两件有意义的事:一是和几位同学一起,策划组织了”陕西师大政教系七七级毕业二十年同学大聚会”,二是通读了梦野的书稿《和梦想一起长大》。

我们的聚会是5月5日结束的,那天雨下得不小,潇潇的雨声中,我和昔日的同学们握手告别,同样在潇潇的雨声中,我打开了梦野留给我的书稿。这里用得上香港凤凰台阮次山先生常说的那句话:”许多看来不相关的事情,其实都是相互有关联的。”当我一页一页地阅读梦野的时候,三天来同学们聚会的情景,和那一副副额头留痕、鬓角挂霜的形象,还都没有从眼前退去。于是就想,今天,我面对的是一个如此这般的梦野,二十年后,梦野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梦野呢?比照我的那些毕业后发生了许多异变的同学们,真可谓既能说来,又有些说不来。言其能说来,是说今天的梦野,以自己的不凡的创作实绩,已可无愧地站在青年作家的行列,再有二十年的努力,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成为一个更优秀的、影响更大的作家,当在情理之中;言其说不来,是说如果梦野在种种压力下,就此罢笔,改弦更张,去做其他什么事,那么,二十年后,世上或许能找到一个叫梦野的什么”长”、什么”总”,却找不到一个 从”陕北之北”走出来的名叫梦野的作家了。

梦野是具备了成为一个优秀作家的资质的,这你从他的作品中就能读出来。文学是艺术的一部分。艺术这玩意,有如美丽的凤凰,天分和勤奋是两扇翅膀,缺一翼都飞不起来。常见一些人,天分不错,稍试笔墨,字里行间就飘逸着灵气,但灵气却没有蔚然成云,以至于渐渐地文坛上不见了踪迹;也有一些人,很勤、很苦,三更灯火,五更鸡鸣,写的东西能装几麻袋,却因悟性之锥钝颓拙笨而总不能脱颖。梦野两个方面都不存在问题,他的天分是高的,感觉细腻而敏锐,感情丰富而深沉,想象和思考富有张力。窑院里流泪滴血的生命树,窗台上演绎着深刻爱情的一对蝴蝶,街场上被人践踏的草坪,以及饥饿的童年,感伤的初恋,求学的坎坷,写作的甘苦,人世间太多的苍凉和无奈……都化作他笔下云霞锦缎般的文字。而且,懒字是和梦野无缘的,他属于刻而苦之、勤而奋之的那一类。

再者,我之所以用凤凰来比艺术,还因为凤凰有集香木而自焚,然后从烈火中再生,即人们常说的”凤凰涅槃”的品格。这样的品格对作家而言应当说是很重要的,作家的成长过程,实际上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涅槃”的过程。诚然,要自集香木,自燃烈火,自己跳到火里面去,烧掉旧我,烧出新我,对作家而言是很不容易的,但惟有这样的”涅槃”,作家才能不断地走过自己,走出一个又一个新的天地。这一点,我愿意与梦野,也与天下的所有作家共勉。

我曾经三次去梦野的家乡神木县,窟野河的浑水,二郎山的众神,大柳塔的精煤,红碱淖的鲤鱼,毛乌素沙漠的黄沙……感觉到这块地方既是粗犷厚重的,也是神异奇妙的。七八百年前,这里因长出三株神松而得名;七八百年后,这里的煤田横空出世,无论储量还是品位,都让世界震惊。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这个地方是要出人才的。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在这里交汇,现代文明和传统文化在这里碰撞,秦晋蒙三省区的民俗风情在这里融通,这样的人文地理环境怎么会不出人才呢?

和梦野相识,是我第三次去神木吧,记得那天下长途车不久,我们就站在招待所的院子里聊了好长时间,说陕北,说生存,说写作,说如何做人。几天后,他又陪我到了榆林,我们转了榆林老城,看了普惠泉的桃花水,走访了他读过书的学校,吃了几回羊肉臊子饸饹面,末了,他送我登上了飞往西安的班机。那次,也就是那次,我感受到了梦野对友人,当然也是对文学的一片赤诚。

那飞机是从塞北高原起飞的,从舷窗望下去,沟壑纵横的陕北高原,由北向南,呈现着递进的、层次感很强的由黄到绿的地貌。于是就想到了水土保持、荒漠绿化、山川秀美,也想到了陕北人走出陕北、陕西人走出陕西、中国人走出中国的问题。啊,我不禁感慨了,梦野,梦野,这真是一片梦的原野呢!这原野前面,若有了辽阔、深邃、丰饶、富丽等定语,那才叫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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