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盛:和苦难较劲

庞进  发表日期:2005年12月2日  

 

苦难对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一个月前,收到了驻京陕西籍作家乔盛的新著《割不断的故土柔情》。初打开这本书的时候,一个思绪就舞蹈在我的眼前。现在我合上书,此思绪更像起伏在书的封面上的沙柳,如印如刻,挥之不去了。我想,世上大概有两种人,一种人生来就是享福的,或言福比苦大;一种人生来就是吃苦的,或言苦比福大。乔盛显然属于后者。在娘肚里的时候,乔盛的父亲当兵开赴青藏高原,一场战争,脑子被炮弹震坏并由此患上了疯病。转业不久,父母便劳燕分飞了。五岁的乔盛从神木县城回到了陕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和爷爷相依为命,开始了十年羊倌的生涯。山沟里滚,山道上爬,头上的疥疮久久不愈,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几回回饿极了,趴在了母山羊的乳头下……成年后,苦难并没有离他而去。乡间,县城,西安,北京,事情都干得挺卖力,却总是有料想不到的变故无端地袭来。回到家乡后,创办《神府开发报》,艰辛备尝,成就不小,却遇上了报刊整顿。一个人再闯北京,供职于《中国人事报》,挤住在办公室里,胃病常常发作,折腾得他吃不下睡不稳,偏偏家庭又生变故,三个孩子都归了他,北京带一个大的,老家放两个小的……

苦难噬杀人,世上有太多的男女被苦难的磨盘碾成了齑粉;苦难也成全人,不少英雄好汉都是苦难这棵树上结的果子。非凡的发苗,多半是为了和苦难较劲。仅就陕北而言,古代的李自成、张献忠如此;近代的刘志丹、谢子长如此;文艺界的韩起祥、路遥如此;我们的乔盛也如此。结识乔盛已有十四五年,这位同龄人给我的感觉是总是在和苦难搏斗,总是打掉牙和血吞,将苦涩和艰辛化为发奋的力量,一步一步地行进在坎坷的不断求索、矢志创造的路途上。他不是科班出身,文学底子算不上深厚,却硬是凭着一种志向一脉灵气一股钻劲一份慧心,写出了长篇叙事诗《马桂仙与牛毛蛋》、长篇小说《黄黑谣》,散文集《黄土地上的美男俊女》,和这本《割不断的故土柔情》,以及电视剧《大漠落日圆》等等颇具影响的作品。–其意象也丰富,词语也鲜活,感悟常常是独到的,且总有深切的情愫铮铮琮琮地流淌于字里行间。当年的《神府开发报》是内刊号报纸,从创办之日起就好稿不多,经费艰难,身为总编辑的他一身几任,既作记者上山下矿,采写稿件,又以评论员的身份撰写言论,还不得不赔着笑脸,东奔西跑,四处化缘。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份对开大报还是有声有色地出现在秦晋蒙三省区的接壤地带,为当地的经济飞跃文化发展做出了有目共睹的贡献。以这份报纸为阵地,他提出了建立秦晋蒙三省区接壤地带能源重化工基地的新经济战略,并首倡建立”中国人才节”:心意不能说不挚重,目光不能说不深远。

我曾三次去陕北,目睹过乔盛写作、办报和为一家人的生计而奋斗的种种艰难,其情其景,令我由衷地感动。我说乔盛呀,你这四十多年人生是苦难的,也是辉煌的,因为能战胜苦难、升华苦难的人生,都是大写的人生呵。前不久,乔盛在电话里告诉我,这本书之后,他还有一本《记者眼里的世界》要出版,此书将精选这些年来他写的有关人才人事及以记者的目光观察、剖析世间万象的文稿。我说这该又是一部和苦难较劲的作品了。作为读者,我期待着他的新著;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苦难离他而去,至少不要那么沉重。

(原载1999年11月16日《西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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