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文化与西安城市精神

庞 进 2010年11月14日 西安晚报  

 

龙凤是中国古人对自然界中的多种动物和天象经过多元容合而创造的两种神物,经过了至少八千年的创造、演进和升华,龙凤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广义图腾、精神象征、文化标志和情感纽带。龙凤的基本精神,可以概括为十个字:“容合,福生,谐天,奋进,和美”。我认为,这十字精神也可以成为西安的城市精神。

容合

容合是兼容、包容、宽容、容纳、集合、综合、化合、合力的概称。
龙凤是容合而成的。中华民族是容合而成的,龙凤参与、见证、标志了中华民族的容合。伏羲、女娲、炎帝、黄帝等人文先祖是容合而成的,而且多以龙凤为象征。孔子、老子、墨子等中华先哲的思想是容合而成的,“仁”、“道”、“兼爱”等,都是容合性范畴。容合具有普世性、选择性和积淀性;它既是一种世界观,也是一种方法论。
在西安建都的十三个王朝,以周、秦、汉、唐为盛。从文化的角度看,周文化是对远古文化、夏文化、商文化和周边族团文化的容合;秦文化是对先秦及六国文化的容合;汉文化是对先秦、秦、楚、北方少数民族文化及西域各国文化的容合;唐文化的容合性更强,所谓恢宏开放,所谓博雅大气,无不以容合为基础为内容。盛唐时的长安,简直是一座文化容合的大熔炉,不仅容合了全国各地的各种文化,包括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在内的世界各国文化,也都被容而合之了。
发展至近当代,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西安容合的力度更大,容合的内容更多,容合的成就有目共睹。走在西安的大街小巷里,古老与新生、传统与时尚、官方与民间、精神与物质、中国与世界,种种文化交相辉映、纷然入目。近年来,西安市的决策层提出了“国际化、市场化、人文化、生态化”的“四化”理念,以及建设“人文西安、活力西安、和谐西安”的目标。这些理念和目标的实现,都离不开容合,都要以容合为手段为内涵。
容合是西安城市文化的主要特点,概括西安的城市精神,容合可列于首位。

福生

福生是造福众生的简称。
龙凤因福生而产生。中国人创造龙凤,是为了有利于、有福于自己,而不是为了有害于、有祸于自己。事实上,古往今来,龙凤的身上都一直体现着福生的精神。龙作为水利神、农业神,是福生的;凤作为风神、太阳神,也是福生的;龙凤对应、配合,作为祖先神、人格神、爱情神,进而成为审美之神、民族之神,更是福生的。
西安历史文化中有关福生的内容很多,在西安主政的历代政治家也都有许多福生的业绩。如汉高祖实行的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释放奴婢、复员士卒等政策;“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开元盛世”时的兴修水利、发展生产、奖励农耕、赈灾救难;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当代主政者努力改善人居环境,引黑河水入城,大力发展城市交通、通讯、教育、医疗、社会保障事业,等等。
“发展是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是科学发展观的核心要求,是各级党委、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改善民生是最大的政治,必须始终坚持以人为本不松劲。”这是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西安市委孙清云书记所说的,这些话体现的依然是福生。
将福生作为西安的城市精神很有必要。因为福生具有永恒的、根本的性质,它为人们提供了一种最基本的价值观,即任何行为主体,只有以福生为目的,其所作所为才是有价值的,福生的事情做的越多,其价值越大。

谐天

谐天就是与大自然相和谐,就是科学地持续地发展。
龙凤是谐天的产物。龙凤的容合对象来自自然界,龙凤是人天关系的形象化表述,龙凤的身上体现着中国圣哲“天人合一”的思想,反映着先民对天道的理解、对身外众生的尊重。
西安的历史文化中不乏谐天的内容。秦代的《田律》规定:“从春季二月开始,不准进山砍伐林木;不准堵塞林间水道,不到夏季不准入山采樵、烧草木灰;不准捕捉幼兽幼鸟或掏鸟卵;不准毒杀鱼鳖;不准设置诱捕鸟兽的网罟和陷阱。”汉宣帝时颁布有保护鸟类的法令:“三辅毋得以春夏摘巢探卵、弹射飞鸟。”还有,汉文帝、隋文帝的朴素、俭约等等。
西安决策层提出的“四化”理念中有“生态化”,这个“生态化”就是谐天。2011年,西安将举办世界园艺博览会,“天人长安,创意自然——城市与自然和谐共生”是这个博览会的主题,这个主题显示的就是谐天。
作为一种生态观,谐天具有普世性。因为地球是一个整体,生态灾难危害的不仅是一个城市一个国家,而是生活在地球上的所有国家和民族。因此,将谐天作为西安的城市精神,即意味着就生态文明的建设而言,西安已具有国际襟怀和全球视野。同时,也意味着西安在保护地球家园的事业中敢于担当、负有责任。

奋进
奋进是奋发进取的简称。
从姿态上看,无论水中游、地上行,还是天上飞,龙凤给我们展示的多是昂首挺胸、振鳞展翅、精神抖擞、全力以赴、一往无前的形象。这样的姿态也反映在有关龙凤的民俗活动中,如人人奋力、舟舟争先的龙舟竞渡。龙凤的形象是与时俱进的,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龙凤。龙凤形象的演变,呈现出一个不断开拓、不断发展、不断创新的过程。而且,自古以来,龙凤都多被用来象征、指称人间的杰出人物,所谓“人间龙凤”,而这些人物之所以能够出类拔萃、成龙成凤,奋进是其最基本、最重要的素质。
奋进的精神在西安的历史文化中占有较大的比重。没有以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旦等为代表的周人的奋进,就没有作为中国政治中心的丰镐;没有以秦穆公、秦孝公、秦始皇等为代表的秦人的奋进,就没有中国的统一,也不会有给今天的陕西人带来无尽财富的“秦陵兵马俑”;没有以刘邦、刘彻、李世民、李隆基等为代表的汉人唐人的奋进,就不会有所谓的“刚健有为”的“汉唐雄风”。同样,没有司马迁的奋进,就不会有“史家之绝唱”的《史记》,没有李白、杜甫、白居易的奋进,就不会有那些脍炙人口、千古传诵的诗篇。
西安市委书记孙清云将西安的改革开放走过的历程概括为探索起步、全面展开、制度创新、攻坚克难和全新发展五个阶段,奋进的精神可以说贯穿、体现于每个阶段。三十多年来,西安能够“发展最快,人民得到实惠最多,城市面貌变化最大”,若没有奋进精神支撑和驱动,是不可想象的。毫无疑问,要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开创西安改革开放的新局面,还得继续奋进。

和美

和美是和谐美好的概称。
龙凤是“和”的表征。龙凤的容合对象来自于大自然,可谓“天道自然之和”; 龙象征男,凤象征女,龙飞凤舞、龙凤呈祥,可谓“阴阳协调之和”;龙凤从诞生的那一天起,人类就将自身的种种美德付于其身,可谓“人伦道德之和”;龙凤源于自然物又高于自然物,其能量和本领,来自人们解脱困惑、放飞心灵的愿望,这便与“心性觉悟之和”相吻合。龙凤还是“美”的化身。从形式美的角度看,龙凤符合对称、平衡、整齐、对比、比例、虚实、主次、变幻、参差、节奏、多样统一等形式美法则;从内涵美的角度看,龙凤具备着祥瑞美、新异美、崇高美等美的因素。
西安历史文化中体现和美的事象很多。就国事治理而言,所谓“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都可以视为一定程度上的“和美之治”;就文化艺术而言,秦陵兵马俑、茂陵石雕刻、高耸的雁塔、壮观的碑林,以及摆在博物馆和没有摆在博物馆里的陶器、石器、玉器、青铜器等等,多是既体现着和,也表现着美,乃和与美的统一;就大众生活而言,当今不少西安人已有了和美的感觉,据媒体公布的一次西安民意调查结果显示,88.3%的受访者感觉现在生活是幸福的,而96.8%的被访者对西安未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和美是一种理想观。之所以称和美是一种理想,是说现实生活与和美还有距离,但这距离是可以逐步缩小的,也就是说和美是能够逐步实现的。那么,我们将和美作为西安城市精神之一,也就意味着一个努力的方向。
(作者庞进系著名龙凤文化研究专家、中华龙凤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特约研究员、西安日报社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