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龙文艺西渐看跨文化对话

中新网  2009年2月26日

 

中新网2月26日电 法国《欧洲时报》当地时间25日刊文说,全球化过程里,各国社会都呈现一种新的社会现象,商业与消费化日趋显著,大众文化影响着人们的心态。在追求普世价值的跨文化对话中,对中国古代传说的麒麟与龙两种神异动物,自然产生了误读。中国龙文艺西渐的历程表明,跨文化对话起始或难以完全相互理解,但毕竟会消除不同文明之间的阻障,带来民族关系的和谐和共同繁荣。

文章摘录如下:

全球化过程里,各国社会都呈现一种新的社会现象,商业与消费化日趋显著,大众文化影响着人们的心态,为新《淘金记》伴唱。由此,在追求普世价值的跨文化对话中,对中国古代传说的麒麟与龙两种神异动物,自然产生了误读。

中国和西方均传说有麒麟,它头生一角,遍身披鳞,似鹿有尾。中国简称“麟”,西方一般叫“独角兽”(la licorne)。中国人称麒麟为“仁兽”,因为它超脱沼泽,行不踩蚁虫,止不踏花草,是祥瑞之先兆,与龙凤龟一并列为民间四灵,还有“麒麟送子”的美谈。麒麟也常借喻杰出人才,《晋书•顾和传》上记载,一位文士雅重其侄,曰:“此我家麒麟”。

像中国一样,麒麟自古以来在欧洲也被视为智慧的象征,文化艺术的隐喻修辞格。可是,近代一些西方人将之变为金钱拜物教的摩登图腾,牟利者的猎取对象,故有了所谓“金麒麟”。法国当代作家、龚古尔文学院院士埃•罗勃莱斯的一部畅销小说,就取名《追逐麒麟》(La chasse àla licorne),已译成中文在北京出版。

当然,西方也有人发出了警惕 “金麒麟”的醒世恒言。不久前,德国基督教会主教沃尔夫冈•乌贝就在圣诞节前夜指责德意志银行总裁,说他过度追求利润,奉行新的金牛犊偶像崇拜,引起群众一片反响。

西方的现代麒麟观似乎已引进中国,冲击着传统的儒家道德,致使孔子的后代失去自己的社会文化特性,不再甘居清贫,皈依了金钱拜物教。这方面,日本民族的经验或许值得借鉴。唐朝时,日本人吸取中国文化,摆脱了民族的落后状况。1868年,日本明治维新,他们又向欧美学习,一跃而为世界经济强国,同时注意维护本国传统的价值观,没有丧失自身的文化特性。事实上,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必须注意其与文化的均衡和谐。

中国古有玄奘远游印度取经。清朝同治年间,王韬出洋到伦敦、巴黎寻求实践孔子仁爱的方略,回国后在上海办报促西学东渐,鼓吹维新变法。从孔子到戊戌六君子谭嗣同,一个崇高的理想激励着一代代志士仁人前仆后继,追求真理,为实现世界大同奋斗不息。这一历程中,跨文化对话起着交流、融合各种不同文明的重要作用,是一座横跨博斯普鲁斯海峡东西方天堑的必经桥梁。

跨文化对话,需要知己知彼,同时应该尊重不同国家的文化差异,贯彻合而不同的精神。尤其须避免各自的文化中心主义,摆脱从中衍生的东西方彼此的诸多偏见。否则,往往会出现“聋子对话”,或陷入亨廷顿所称的“文明冲突”。

文化差异的一个突出例子,就是东西方给龙图腾赋予的不同喻意。犹太基督教文化源于《圣经》,依据《创世纪》将龙看成万恶之源,遂有天使长圣米歇尔镇孽龙,殉道修士圣乔治屠龙救美人的宗教雕塑和名画,分布在欧洲各地。

然而,龙是华夏族尊奉的神兽,有轩辕黄帝乘龙飞天的传说。诗人苏曼殊留有”海天龙战血玄黄,披发长歌览大荒。”的名诗句。中国人以身为龙的传人自豪,想象绘出展翅的应龙,带麟的蛟龙和长角的虬龙等栩栩如生的图像,尽显神龙风姿,一派龙凤呈祥,生机勃勃的景象。

无疑,中国人对龙的酷爱与基督教传统风习并非并行不悖。但是,中国龙从丝绸之路传入欧洲意大利、法国、西班牙、葡萄牙、德国、荷兰,冲破天主教的神学禁忌,滋养了文艺复兴的艺术家,以其多形的美学形象和双重特征吸引了当地人,逐渐被纳入民间锦绣装饰艺术和宫廷雕塑绘画,在西方形成了空前的中国龙文化热潮,进入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凡尔赛殿堂,成为十九世纪欧洲浪漫主义的先声,只是随着洛可可艺术的衰落方才退潮。

中国龙文艺西渐的历程表明,跨文化对话起始或难以完全相互理解,但毕竟会消除不同文明之间的阻障,带来民族关系的和谐和共同繁荣。近年来,世界各国华人每年庆祝春节时舞龙,既有异国风趣,又烘托热情气氛,深得所在国大众欢迎,男女老幼纷纷参与,使当地文化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对中国人说来,跟欧美接触,远不止需要学会他们的语言,更重要的是了解欧洲文化。犹太基督教文明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圣经的《旧约》和《新约》已深入社会生活。另外,西方文学艺术多取材自希腊罗马神话、荷马史诗,斯拉夫、凯尔特、日耳曼及斯堪的纳维亚传说,不了解这些历史,便不能体会欧洲古典艺术的精神。

更不用说,若不懂西方美学的发展和嬗变,就无从与他们沟通。可见,要开展跨文化对话,语言与知识是缺一不可的两个要素,对华人融入所在国社会也相当重要。

《吕氏春秋•尽数》曰:“流水不腐,户枢不蝼,动也。”各民族之间需要文化交流,也正是这个道理。(沈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