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欧文化中国眼(三)故乡的云

西安女 兰兰  发表日期:2006年2月3日  

 

今年是中国和奥地利建交三十五周年,为增进两国人民文化交流,近日在维也纳霍夫堡皇宫举办了“印象中国音乐歌舞晚会”,国内著名歌手文章一曲《故乡的云》勾起我对故乡的思念之情。
西安是我的故乡,每逢佳节倍思亲,离别近二十年,我记忆中的她,依旧清晰如画儿,那儿有我的梦,有我的亲人,有我永远絮叨不完的过去……更有我顽固的味蕾,忘不去的美味小吃,游走世界,吃的再丰富,也替代不了对故乡饭独有的情钟。故乡,原来对海外游子就是具体的气味,方言,节日,街道,城门楼,钟鼓楼,护城河,城隍庙,以及印在头脑里的老孙家羊肉泡馍、樊记肉夹馍、大麻子馄饨、德懋恭的水晶饼、梆梆肉、凉皮子、甑糕,还有那早已不复存在的素味香饭馆、天生园酱菜……
今天又逢中国驻奥地利大使馆卢永华大使举办迎新春冷餐会,我和我先生应邀与同胞共庆佳节,遇到许多从西安旅居奥国的老乡,乡音乡情的格外亲切。西安不愧是历史文化名城,大使馆的两位参赞,都毕业于西安外国语学院。其他的学子,学有所成,大都成绩斐然。我们与西安的乡党见面,一番寒喧,又都聊起了西安的小吃,民以食为天,这副肠胃顽固的,想家就是先想到故乡的小吃:有想喝稠酒的,有想吃罐汤包子的……说得我们涎水直往肚子里流。止不住的思乡情浓,说起小吃就连带出具体的景致:钟楼,鼓楼,南院门,北院门,东门外,西门里,大雁塔,小雁塔……每处名胜,每座门楼,都又聚集了无数有名的风味小吃、文化名城的典故,拈手得来,不需要刻意想它是唐代的还是明代的建筑。每个人脑海里都闪烁着无数的典籍,无须卖弄,就抖落下来许多。
大家聊叙些西安的家人,海外游子对家乡的浓浓情思,禁不住的无限怅望,念友人,想亲人,与亲友梦中也团圆。还有家在外地的,读大学在西安,也有西安人的女婿,媳妇子。可谓半个西安人,依然对西安有一份厚爱。有位乡党家住下马陵,地处西安和平路附近,那儿是汉代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的墓地,连汉武帝都要在此下马,故叫下马陵,以视对董公的敬重。当年狂儒的一家之言,竟叫汉武帝力挫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思想统治中国达两千多年。究竟是中华民族的祸还是福,多少年来争议不休。有乡党来自兴平,马嵬杀玉环,就在他家村边。有乡党住在大雁塔附近的曲江池,曲江流饮,自古咏曲江池的诗词可以编书成册。有乡党西安交通大学毕业,李商隐的“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乐游原及青龙寺附近就是他家的所在地。青龙寺当年日本遣唐使空海法师在长安修学密宗,学成返回日本,创立日本的真言宗和日本的文字,假名、片假名,就是空海法师和其他谴唐使们创立的文字,沿用至今。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日本瑷珲县的京都、奈良市民捐款,重新修建青龙寺,是为西安又一旅游胜地。
西安的乡党们感慨万千,随便提及节名或店名,便是古迹,真是左脚入秦,右脚出汉,双脚一并,立地隋唐,一迈步,四个城门,四条街,又在明城圈圈儿走一周,不信,认谁都可以试试,半天可以把千年的城池游一遍。
大家争相问讯,可看了《汉武大帝》连续剧,它再现了当年强盛汉代长安宏大的气势,让人倍感亲切,竟还有些激动不已。昔日的未央宫,今日存留废都的石阶遗址,记录着一段历史, 供人凭吊处太多太多。大家寄情于西安的颓垣残物,废墟断壁,发出怀古的幽情。
西安名气之大,出了国,才认识到她的辉煌,西安曾是世界公认的四大古文明城市,与开罗,雅典,罗马这些历史名城齐名。如同悠悠历史长卷上镶嵌的一颗璀璨明珠,从西安起始,将中国文化的光芒四射欧亚。著名的丝绸之路,曾经车水马龙,驿站客往,应接不暇,这条文化商业通道,带着异邦夷人对中国高度文明的无限景仰。那时的中国,代表人类先进生产力和完美的道德。至今欧洲历史教科书上,讲西安仍旧称她为帝都“凯撒城”。西安成就了伟人的英才业绩,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那是男人最自豪的时代,游猎射箭。骑马打仗,威武豪迈,出土的文物古迹陈列在历史博物馆,许多题材表现骏马、涉猎,非常遒劲的风格,有一种大气派的霸气。唐玄宗时代,盛世富足,靡糜骄奢,华美张扬,有个性。出土的唐俑,女子神态飘逸,面若圆月,体态肥满,男子目光深邃,自信俊朗,盛世的排场通过留下来的文物,令后人大大的感受一番,什么才叫文化鼎盛。
史书上记载,唐天宝年间,长安夜不闭户,道不拾遗,西安的外国人有十几万。外国人有做官的,日本遣唐使,阿倍仲麻吕,汉名晁衡,曾任皇帝侍从顾问等要职。有成为诗人的,人称李波斯的李璕兄妹三人,他们是波斯裔,有很高的汉文化素养,李璕的《南乡子》,意境相当美。其妹李舜弦,既是女诗人,又是女画家,其弟李玹是炼丹术师,又是草药学家,诗做得也很棒。有派出去,当大唐使臣。波斯人阿罗喊曾出使东罗马帝国。那是何等气派。汇纳八方来客,启用精英不拘一格降人才,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大都市。
文化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叫我如此着迷,我们的历史为什么总出现这样一个现象,凡强势的王朝,经济繁荣,军事强大,文化便高度发达。文化一但鼎盛,马上就呈现衰势。这个问题常困扰我,不断比较,不断地看。我身居海外,对各个国家不同文化异常敏感,当仰首爱琴海岸古希腊,纵横意大利古罗马,游历欧洲国家历史不甚悠久的多民族,多样化文明,以及每年多次参观国际商务洽谈会, 每个国家展馆、展台布置得竭力弘扬各自的文化。我发现,历史越悠久,特色越分明。典型的是印度的各个展馆,他们的色彩,用料,器物马上区别于其他民族。他们的东西令人对这个古老的民族产生深深的敬仰。当然巴基斯坦风格与印度相同,他们本来是同一支嘛。再就是伊朗,俄罗斯,他们就是要挑梢,要大大方方地表现自我。巴尔干办岛,斯堪底那维亚半岛,高加索,斯拉夫,土尔其,法国,英国,西班牙,匈牙利,等等,文化大比拼在国际洽谈会上,比拼得如火如荼,无论大小国家,生怕别的国家把自己小瞧了,那怕有一丁点特色都要炫耀。
我们的周边小国如泰国,越南,新加坡,韩国,日本,国旗打得特别多,乍一瞧,哦,人家有特色,再一看,我们汉服唐袍的,叫人家风光了两千多年,可怜见的,我们的文明与他们一脉相承。他们的展台、物件,看来看去逃不出我们的特色。
中国的城市经济发展,摩天大厦拔地而起,车水马龙,霓虹灯媚俗地闪烁,人们兴奋,新奇,开始拼命地掠夺财富。拥有了物质,过了一把瘾,开始恐慌,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儿去,怎么所处的位置,抬头一望,满眼的熟人,满肚子的生人,怎么一切都离我那么遥远。于是迷失,慌乱,开始估做风雅,玩起文化的奢侈品,买名人字画,给自己冠学衔,给祖宗挂匾,修祠堂,生怕落个爆发户,没有根基的恶名,祖业即便就是一个土馒头,站上去不惊慌的,埋着自家的血脉,于是又开始返朴归真,亲近泥土,真正感受人的世界。
我悟出,文化不是时尚,不是走江湖的,过了这家村没了这家店,文化求异不求同, 文化不分孰优孰劣,文化溶进他的子民的血液。一投一足,与其他民族泾渭分明,一旦没有文化特色,这个民族就成了墙头草,随风倒。拿来主义,活学活用,会丢掉民族精魂的。文化是大自然最后的目的。搜狐文化网面用这句话太精彩了!
在海外,遭遇日本,韩国友邦,一听来自西安,马上充满友好的话语,我们是他们文明的祖师爷。欧洲历史书将他们的文化,视为中国文化的分支。尽管他们不遗余力地以各种方式强调个体文化的魅力,其实中国是他们文化的母体,与中国文化的脐带剪不断。韩国道教,阴阳,文字等照搬中国文化。日本是从中国文化派生出来,带有日本特色,唐代日本共有十三批谴唐使,将唐代的律令制度,科技文化,饮茶,服饰,带回日本,日常生活都是模仿中国人的风俗习惯。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他们的文化鼻祖,在我们中国。这是世界认同的历史事实。中国文化如此悠长,尔今经济又飞快的发展,地处左邻右舍的日、韩等小国家,文化又都是拷贝中国的,他们能高兴中国腾飞吗?他们的文化特色经不起时间的推敲,根颈不牢啊,他们从内心恐惧中国文化把他们淹没了。
故乡西安丰厚的历史背景,将她的儿女养育的大气豪放,个性分明。如今,许多西安人以他们出众的才华,活跃于中国文化艺术领域,他们独有的风格兼容秦风汉韵,汇纳盛唐流逸风采,展现古文化丰厚底蕴陶冶出来的特有风范。他们的名字已超越地界,代表当代中国文化艺术潮流,无论谁,在何处,提及西安马上就有人会说,噢,张艺谋就是你们西安市人。噢,贾平凹是你们西安人噢,陈忠实是你们西安市人。无形中,感到与这些名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啊。大家同顶一片云,同饮渭河水,操同一种乡音,都爱吃同一家羊肉泡馍——老孙家羊肉泡。大家都是乡党。
综观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变迁,与西安有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纷纷扰扰,繁花似锦,潮起潮落,俱往矣,如今西安,迎着中国改革开放政策的东风,扬起古文化中心这面旗帆,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 。
今年是音乐天才莫扎特诞辰250年,奥地利国际文化年,大搞特搞各种不同类型的文化活动,进入奥地利的外国人一定会感受到这股文化和商业并举浓愈的的促销气氛,到处是印有莫扎特头像的纪念物,包括酸奶、冷冻食品,奥国打这面金字招牌,全世界都会牢记音乐大师的故乡在奥地利,如此文化传扬活动,比单纯的商业广告效果显著,起码旅游观光的人数递增不少。文化活动带来的综合效益,无法估量。
西安金子招牌是世界性的,兵马佣和丝绸之路这两面旗,那一面都会有不同凡响的作用,它们凝结我们民族的大智大勇。历史上最风光的时代,大的气魄,都与西安有联系。西安有名气,其次才是如何借用名声,产生多功能功效,尤其是提升文化商业效果,共同推动西安综合大发展。西安的名气、人气,加上国内大的经济环境。坐阵秦陵,守着汉宫,穿唐装,吃唐饭,名人的影响力助阵,定会重整秦汉唐雄风,文化经济各个领域全面腾飞。 只有让杰出的伟人都成为西安人,西安才能成为世界第一流的的城市。(这句话是十九世纪奥地利帝国教育大臣图恩的一句名言,只有让最杰出的伟人都成为维也纳人,才能使维也纳成为世界第一流的城市。就是这么一句话,维也纳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群星荟萃,人才辈出,成为欧洲文化中心,产生了心理学大师佛洛伊德、文学家茨威格、分离派画家克利姆特等文化精英。)
提起西安,我就有点情不自禁,那是因为我太向往我的故土。我也常常告诫自己,我的第二故乡奥地利——维也纳,一个美丽浪漫的音乐艺术之都,她是我的又一个家园,然面我的情感、我的文化根底来自西安。西安更于我有了另一层意思。我归结为基因不能变。达尔文进化论说,物种变异,适者生存。西安物种我没有什么不适宜,回去偶有风寒,小恙一两日,便痊愈,但在欧洲,我越发水土不服,当万物复苏,春色满园时,我便开始花粉过敏,起初五官奇痒,无休止地打喷嚏,发展至今,这个不能吃,那个吃了有生命危险,别人吃苹果有益健康,我吃水果如吃砒霜,猕猴桃、樱桃、哈密瓜、花生等吃了,气管痉挛,甚至会窒息的,叫人匪夷所思。大夫建议我择处而居,海拔八百米以上,过敏症不治自愈。这显然不可能的。而我一回到西安适应那儿的一切,吃什么也不会过敏。尽管她的水不如维也纳纯净,他的空气有些尘埃,他的环境有些嘈杂,可我的身体习惯了西安的水土。中国有句成语,南橘北枳。正是我的情形,梦里她乡身是客。在奥国我永远都是客。
“那故乡的云和故乡的风,叫我随风飘落……这首《故乡的云》,是我的心曲。魂牵心系的西安是我永远的故乡,那儿一片云,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2006,01,20于维也纳 作者:西安女 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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