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文化:为世界开太平

庞 进  2007年5月31日

 

内容提要:容合、福生、谐天、奋进、和美,是龙凤所蕴涵和体现的五种基本精神,也是龙凤学赖以形成的五大理念,即:容合——世界观;福生——价值观;谐天——天人观;奋进——人生观;和美——理想观。这五大理念,不仅能够为国人的意识形态、信仰体系、道德规范、话语系统及和谐社会的构建提供智慧参照和精神动力,而且能够作为公理和原则,在处理国际事务和构建新的人类文明中发挥重要作用。

关键词:容合;福生;谐天;奋进;和美

一 容合:宇宙的胸怀

“容合”是笔者创造的一个词,与“融合”有区别,是“兼容、包容、综合、化合”的概称。
龙凤的形象是“容合”的。龙是中国人对蛇、鳄、鱼、鲵、猪、马、牛、鹿等动物和云、雷电、虹、龙卷风、星宿等自然天象的多元容合;凤是中国人对鸡、鹰、燕、乌、鹑、孔雀、鸵鸟等鸟禽,和太阳、风、火等自然天象的多元容合。龙凤的容合对象,涉及到动物、植物、非生物和自然天象,可以说,龙凤的容合,几乎将自然界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两网打尽。
龙凤的容合是由人创造的,准确地说,是由历朝历代亿万中国人共同创造的。最早的创造者可能是生活在距今八九千年的新石器时代早期的原始先民,也可能是生活在距今万年以上的旧石器的原始先民。最晚的创造者,就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今天的每一位中国人以及许许多多的地球人。这是一条历久弥新的创造链,它将一代一代地连续下去,只要地球还存在,人类还存在,这条创造链就存在。
中国人为什么会创造出龙凤这样的神物呢?原因可以找出多条,其中有一条便是中国人意识到世界是容合的,或者可以说,中国人对龙凤的创造,吻合着、体现着一种叫作“容合”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认为,地球是容合而成的,地球人及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是容合而成的;地球人所看到的太阳、月亮、星星是容合而成的,与地球人同存共处的山原河流也是容合而成的:容合实在是一种宇宙胸怀。这种胸怀博大而永恒:空间上无边无沿,时间上无始无终。
我们说,龙凤之所以能成为中华民族的象征,就在于其容合过程与中华民族的形成过程相一致,是中华民族大容合的参与者、伴随者、见证者和标志着。新石器时代及随后的青铜时代,是中华民族的形成期。考古学界以考古实证为据,将这两个时代划分为若干个区系和多种类型文化,而我们在各个区系、众多类型文化中几乎都看到了“原龙”“原凤”的身影——如东北区系的查海文化石块堆塑龙,赵宝沟文化凤型陶杯及陶纹龙、陶纹凤,红山文化玉雕龙、玉雕凤;西北、中原区系的仰韶文化陶纹龙、陶纹凤、蚌塑龙,马家窑文化陶纹龙、陶纹凤,龙山文化陶纹龙;山东区系的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陶纹龙、陶纹凤;东南区系河姆渡文化陶纹龙、陶纹凤,良渚文化玉雕龙;西南区系的高庙文化陶纹凤,大溪文化摆塑龙;等等。
我们说,龙凤之所以能成为中华文化的象征,除龙凤的起源、形成与中华文化的起源、形成具有一致性外,还在于龙凤能够体现中华文化的核心内容。比如儒家讲的“仁”,就有“仁者,爱人”(《论语·颜渊》),“克己复礼为仁”(《论语·先进》),“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能行五者(笔者按:即恭、宽、信、敏、惠五种德行)于天下为仁矣”(《论语·阳货》),“刚、毅、木、讷近仁”(《论语·子路》)等多种阐释,显然是一个容合性概念。而道家讲的“道”,也有宇宙的本原、本体,万事万物的规律,自然变化的过程等多种解释,显然也是一个容合性概念。龙凤与中华文化的关系,是容合性的形象表达着容合性的概念,或可言是容合性的概念选择了容合性的形象为标志。
容合是和谐的前提和基础。不讲兼容、包容,就不会有综合、化合,也就谈不上合力、合作,以至于和谐。大凡成功的事业,都是容合的事业,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凡成功的人士,都是善于容合的人士,所谓“博采众长”、“海纳百川”。和谐的人际关系,和谐的家庭氛围,和谐的社会秩序,都有赖于容合;一个民族自信心、自豪感、凝聚力的形成,容合是最核心的要素。
当今世界,之所以冲突不断、战乱不止,许许多多的家园被毁,许许多多的生灵涂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有些人把“文明差异”视作“文明差距”或“文明冲突”,不愿意正视各种文明各有其优长的事实,自认为某种文明高超于、优秀于、尊贵于其他文明,总想用“一元”取代“多元”,不讲“容合”或不愿意“容合”。所以,加大力度,弘扬、宣传、推广中华龙凤文化容合的精神理念,让更多的地球人,尤其是那些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政治领袖们接受这样的精神理念,并将其尊重为普世的公理和通行的原则,自觉、自愿地应用于国家、地区、民族、政治、经济、文化诸多问题的协调和处理中,就显得特别有必要。所谓“有矛盾,坐下谈;弃暴力,戒强权;莫急躁,勿狂癫;崇理性,释前嫌;容众异,存多元,谋共赢,求大全”,如此这般,何愁一个和谐地球、一个太平世界不能构建?
这样的设想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起码有两条理由:第一,龙凤的容合对象,不光中国有,世界各地都有,也就是说,龙凤产生的基础在世界各地都存在,只不过是智慧的中国人首先将其创造出来了而已。既然都有这样的基础,接受龙凤所蕴涵和体现的精神理念就不是困难之事。第二,相信和谐、和平不仅是中华民族崇尚和追求的状态和境界,也是世界各民族都崇尚和追求的状态和境界,这也就是说,龙凤所蕴涵和体现的容合的精神理念,具有普世的适应性。

二 福生:恒本的价值

“福生”是“造福众生”的简称。
龙凤本来就是中国人为造福众生而创造的。也就是说,中国人创造龙凤的目的,是为了有利于、有福于自己,而不是为了有害于、有祸于自己。事实上,古往今来,龙凤的身上都一直体现着造福众生的精神。龙作为水利神、农业神,是造福众生的;凤作为风神、太阳神,也是造福众生的;龙凤对应、配合,作为祖先神、人格神、爱情神,进而成为审美之神、民族之神,更是造福众生的。
龙凤的福生,是人间福生思想的反映。从古代圣哲倡导的“仁者爱人”、“泛爱众”、“民贵君轻”、“民胞物与”等等,到近当代政治家倡导的“天下为公”、“为人民服务”、“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等等,体现的都是福生的精神。
在龙凤文化中,有许多造福众生的善龙祥凤,也有一些祸害人间的恶龙孽凤。善龙祥凤是人们褒赞颂扬的对象,是龙凤族中正面的、居主导地位的力量。恶龙孽凤一般都会受到善龙祥凤的惩处,其祸害人间的行径,反衬出了善龙祥凤造福众生的可贵。
把福生作为价值观,是说无论个人、团体、民族,还是政党、政府、国家,只有以福生为目的,其所作所为才是有价值的的,福生的事情做得越多,其价值越大。相反,如果以祸生、害生为目的,其所作所为就是负价值的。
福生具有永恒的、根本的性质。也就是说,对人类而言,你的任何行为,任何活动,其根本目的,都是福生。当然,福生的“生”,不光指人类,还指人类之外的所有生物,是“以人为本,兼顾众生”。
福生也为容合提供了规定。也就是说,容合是有原则和限定的,这个原则和限定的根本点,便是看这个对象是否符合福生的精神。如果这个对象的所言所行不是福生,而是祸生的,那么在容合之前、之时,就要做教育、规劝、等待、惩处等工作,总之要使其改邪归正,弃祸生为福生,然后容而合之。
相信将龙凤所蕴涵和体现的福生的精神,作为价值观和处世公理推向世界是有益的,也不会遇到什么阻力,因为幸福生活是人人之所求,何况西方文化语境中的“平等”、“博爱”、“民主”、“自由”等等理念,与福生的精神具有本质上的一致性。

三 谐天:生态的呼唤

“谐天”就是“与天和谐”,即与大自然相和谐。
龙凤的容合对象,都来自于自然界,无论是蛇鳄鱼蜥猪马牛鹿,还是鸡鹰燕乌鹑鸿雀鸵,都是自然界中的生物;无论是云电虹,还是日风火,都是自然界中的天象。龙凤崇拜来自自然崇拜,是自然崇拜的升华。龙凤的身上反映着中国人与大自然相沟通、相对话的愿望,体现着中国人对大自然的理解和敬畏。概言之,龙凤是与天和谐的产物,龙凤蕴涵着、体现着谐天的精神。这样的精神昭告人们:尊重自然规律,在自然规律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不做违背自然规律的“伤天”、“害天”之事。
古今中外的不少思想家,都对天人关系做过思考。总体上看,中国的思想家大多认为,天道大于人道,天道与人道相通,人道师法天道,所谓“天人合一”,尽管在局部的具体的小范围内,也有“裁天”、“胜天”、“造天”之说。西方思想家中也有主张天人和谐者,但不占主导地位,占主导地位的是主张天人对立的一派。他们认为,人是天的主宰,天是人的工具,所谓“人为自然立法”。这样的观念,是导致近代以来,西方出现严重生态危机的思想根源。
鉴于此,在全球范围内,大力倡导、推广、弘扬龙凤所蕴涵和体现的谐天的精神理念,对纠正天人对立派的理论偏差,解决全球性的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无疑具有积极的现实的意义。这样的倡导、推广和弘扬,相信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因为保护唯一的地球家园,创建新型的生态文明,已成为全人类的共识。何况由一些有识之士发起的“绿色运动”,已在世界各地程度不同地进行了多年。

四 奋进:人类的优长

“奋进”是“奋发进取”的简称。
龙凤奋进的精神内涵可以从两个方面得到阐释:一是形象上的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二姿态上的奋发向前,全力以赴。
龙凤的形象是与时俱进的,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龙凤。新石器时代有早期的简单质朴的“原龙”“原凤”,夏商周时期有神秘抽象的“夔龙”“夔凤”,春秋战国至秦汉之际有粗犷雄健的“飞龙”“美凤”、魏晋隋唐至五代有刚柔并存的“行龙”“瑞凤”、宋元明清有复杂华丽的“黄龙”“金凤”,进入新世纪后,我们看到了许多吉庆嘉瑞的“祥龙”“祥凤”,如穿福字褂、钱字衫、骑摩托、打手机、用E卡的“时尚龙凤”,以绿叶为发、为眉的“生态龙凤”,活跃在影视屏幕上的“卡通龙凤”等。从龙凤形象的演变,我们看到了一个不断开拓、不断发展、不断创新的轨迹。
从姿态上看,无论水中游、地上行,还是天上飞,龙凤给我们展示的多是昂首挺胸、振鳞展翅、精神抖擞、全力以赴、一往无前的形象。这样的姿态也反映在有关龙凤的民俗活动中,如龙舟竞渡、凤舟竞渡。但见彩旗如云,鼓呼雷动,人人奋力,舟舟争先,如弹出膛,如箭离弦,桨影纷然,浪花激溅,那热闹的景象,那宏大的场面,那激昂的情绪,那蓬勃的力量,实实在在地今人振奋!
另外,自古以来,龙凤都多被用来象征、指称人间的杰出人物,所谓“人间龙凤”,而这些人物之所以能出类拔萃,成龙成凤,奋进是最基本、最重要的素质。
龙凤所蕴涵和体现的奋进精神,是人的精神状态的反映,而这样的精神状态其实是人类的优长。动物也奋进,但动物的奋进只局限在生存即维持生命和种族延续层面,而人类的奋进除有满足生存层面需要的指向外,还有满足发展的、探索的、精神层面需要的指向,这是由人所具备的不同于一般动物的智慧的创造性本质所决定的。而且,人类面临的诸多困境和难题,只有奋进才能得到逐步缓解以至于解决。
由此看来,奋进简直就是一种人生观。这样的人生观认为:奋发进取、不断创新、努力向上的人生,才是积极的、健康的、正面的、与人类文明发展方向相一致的人生,否则就是消极的、病态的、负面的、与人类文明发展方向相违背的人生。
让奋进的精神随着龙凤走向世界,相信会受到普遍的欢迎和认同,因为奋进不仅是中国人崇尚的精神,也是世界各民族都崇尚的精神。就奋进精神的发扬和产生的效果来看,古代的中国强于西方,而近代以来的西方强于中国,而目前,中国正在奋起直追。当然,我们讲的奋进,是以容合为手段,以谐天为条件,以福生为目的的奋进,悖离这些要求,任何奋进产生的都是负价值,都要受到正义力量的谴责和制裁。

五 和美:普世的理想

“和”是中华文化的核心理念之一。如果要给“和”找象征物的话,龙凤无疑是最佳选择。我们将“容合”排在龙凤精神的首位,而“容合”与“和”几乎就是同义词,所谓“和,犹合也”(《礼记·郊特牲·孔颖达疏》)。所以,完全可以说,龙凤是“和”的产物,也是“和”的表征。
那么,可不可能用“和”来概括龙凤文化的精髓呢?当然可以,但不够全面。龙凤还有一个“美”的问题。龙凤是美的集合、美的体现、美的反映、美的化身。从发生美的角度看,龙凤的创造、形成过程,实际上是一个美的因素被发现、被选择、被采纳、被综合、被升华的过程,也就是人们通常讲的审美的过程。从形式美的角度看,龙凤符合对称、平衡、整齐、对比、比例、虚实、主次、变幻、参差、节奏、多样统一等形式美法则,其线条是流畅的,其色彩是鲜丽的,其形状是悦目的,其姿态是雅致的——或活泼、轻灵、奔放,或雄健、浑朴、昂扬。从内涵美的角度看,龙凤至少具备以下几种美:第一,祥瑞美。龙凤是吉兽瑞鸟,人们将求吉利、求顺遂、求可心、求如意、求生活富足、求社会安定、求爱情美满的愿望,再再地寄托在龙凤身上,所以,祥瑞美实际上就是理想美。第二,新异美。新是创造,异是不同。龙凤是求新求异的结果,龙凤有与时俱进的品质,有自新自变的性能;而且,从古至今,大凡新的时间和空间必有新的龙凤出现,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不同的人群,也必有不同的龙凤。第三,神奇美。作为审美范畴之一,神奇指的是进入审美视野的那些特别伟大、特别出众、特别不可思议的现象。而这样的现象在龙凤身上有丰富多彩地呈示,如升天落地、随缘幻化、呼风唤雨、扶危解难等等。可见,龙凤既具有形式美,又具有内涵美,龙凤是形式美与内涵美的统一。
如此,“和美”就成为龙凤所蕴涵和体现的基本精神之一。那么,如果把“和谐”换成“和美”,可不可以呢?当然是可以的。理由:第一,“和”字本来就有“和谐”之意,“和,谐也。”(《广雅·释诂三》)古代先贤谈“和”时,也都将“谐”略去,如“和实生物”(《国语·郑语》)、“万物各得其和以生”(《荀子·天论》)、“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而》),等等。第二,与“和谐”相比,“和美”增加了“美好”、“审美”之意,即“不仅是和谐的,还是美好的”。可见“和美”比“和谐”更好,是“和谐”的升格。
“和美”是一种理想观。对这个理想观,余秋雨先生讲过一段很到位的话:“哲学家说过,真善美三个字都重要,但具有终极归结意义的是美。因为真实不能概括人类的终极目标,善良也不能概括人类的终极目标,人类的终极目标是美好。对个人来说,最高的理想,也是人格的完美。”(《秋雨时分》,凤凰卫视2006年9月22日)那么,“和美”的理想观有哪些内容呢?至少包括:和美的心灵世界,和美的人际关系,和美的生存环境,和美的社会制度,和美的国际秩序,等。
作为理想观,“和美”具有普世性,也就是说,世界上大概不会有哪个民族、哪个人拒绝过和谐美好的生活,除非这个民族、这个人患有精神病。所以,将龙凤所蕴涵和体现的和美的精神理念推向世界,并为之做不懈的努力,正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

综上所述,可以这样讲:龙凤文化本源于中国,适合于全球;它不仅是中华民族的智慧结晶,也是世界人民的精神财富。对国人,它可以致和美,对世界,它可以开太平。

(注:此文2007年5月29日宣讲于“2007濮阳龙文化与和谐社会”学术研讨会;收入《首届中华龙文化兰州论坛论文集》,甘肃文化出版社2007年9月版)

作者简介:

庞进 著名龙凤文化研究专家、作家、龙文化当代十杰首席。先后求学于陕西师范大学和西北大学,哲学学士、文学硕士。现任龙凤国际联合会主席,中华龙文化协会名誉主席,中华龙凤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中华龙凤文化网主编,西安中华龙凤文化研究院院长,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特约研究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陕西现代文学学会副会长,陕西省孔子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西安老子文化研究会副会长,西安文学研究会副会长,西安日报社高级编辑,宝鸡文理学院客座教授,《美洲商报今日西安》《加拿大商报今日西安》专刊主编,加拿大海慧出版社副总编。1979年起从事文学创作和文化研究,发表各类作品逾800万字,出版著作33部。在龙凤文化研究领域,因全面性、系统性、开创性、高端性和普及性处于该领域前列,在海内外影响广远。主要著作有《中国龙文化》《中国凤文化》《中国祥瑞》《创造论》《兵马俑狂想》《灵树婆娑》《平民世代》《龙情凤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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